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荻垛，有一个不敢服药的乙型病毒性肝炎患者
文章来源：乙型病毒性肝炎 发布时间:2016-10-10 0:14:08 点击数：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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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子：
乙型病毒性肝炎是由乙肝病毒（HBV）引起的、以肝脏炎性病变为主，并可引起多器官损害的一种疾病，少数患者可转化为肝硬化或肝癌。作为严重威胁人类健康的世界性疾病，它是我国当前流行最为广泛、危害性最严重的一种疾病。它的治疗的原则，以适当休息、不要疲劳，合理营养为主，选择性使用药物为辅。由于它是传染性疾病，应采取切断传播途径为重点的综合性措施，避免其他人受到感染。
患上乙型病毒性肝炎，本已不幸，但更大的不幸是无法保证休息，还要隐瞒病情在厂里打工挣钱养家，荻垛镇四联村41岁的顾坚强（化名）正经忍受着这样的煎熬。半年多来，为了不让厂里发现自己的病情，医生开的药他不敢带在身边，平时装着正常的样子和别的工人一起日班、夜班12个小时连轴转。
这是春芳找出来的爸爸顾坚强早年在滨海打工时的留影，以后他就没拍过照片。
不敢服药的乙型病毒性肝炎患者 四联村位于荻垛镇西部，由原来的邰家、曹家、陈家、土楼四个自然村合并，计三百多户人家，近些年由于在外打工、做生意的多了，村里许多人家建起了别墅，在荻垛众多村里，四联村属于经济相对发达的村子。走过一排排外表鲜亮的别墅，南风来到了四联村三组71岁的顾满堂家（原邰家村），这是三十年前建的平房，墙上的青砖斑驳显出岁月的沧桑。院里是凌乱的树枝，这些是顾满堂老伴前几天到坟地上砍的柴草。走进堂屋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冰箱脚下两大袋中药。 “这是我儿子顾坚强治乙肝的中药，已经配了好久了，但不敢吃。”顾坚强告诉南风。 “药买了就是治病的，不吃药病怎么能好？” “实在没办法，家里没钱，他要在戴南镇做工苦钱。如果把药带在身边吃，厂里就要不他了。” 顾满堂老人取出顾坚强的一堆药费发票，医院的疾病诊断结论：“乙型病毒性肝炎”，医生的建议是“休息，中药治疗。” 南风电话联系了在戴南打工的顾坚强，顾坚强正在睡觉，原来近期他上夜班，白天在厂区宿舍睡觉。据顾坚强反映，他上的夜班从晚上7:30一直上到早上7:30，他的工种就是扎钢丝，活不算太重，但就是太疲劳。下班以后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，他要确保每天尽可能多的睡眠，防止乙肝病情加重。 “你知道你的病需要多休息吗？毕竟乙肝最怕的就是疲劳。” “我晓得啊，但也没办法，细儿（方言，孩子）要上学，老父亲有气管炎、肺气肿，在家里什么活都不能做。我不做工家里没有钱啊。” “已经买好的药为什么不带在身边按时服？中药不方便也可以带药片的。” “不能把厂里知道。年4月底厂里招工，我看到应聘广告就来了，如果厂里知道就不肯我上班。我现在工作时间延长到12小时，一天能有六七十元收入，除去我在厂里的生活开支，勉强够支付家里细儿上学的费用和我自己看病的检查费、药费。”
时隔四年，胡满堂再次拉起了二胡。在春芳的记忆里，爷爷就没有拉过二胡。
丢了四年没拉过的二胡 在顾满堂家，孙女顾春芳和奶奶睡一个房间，孙子顾春潮和爷爷睡一个房间，一张闲置的床上零乱地堆放着邻居们捐赠的衣物。就在一只木箱的最里面，南风看到有一把落满灰尘的旧二胡，顾满堂告诉南风，他年轻时就爱好拉二胡，文化大革命期间，他曾经是邰家村的宣传队队长，那时一把二胡拉得圆润，邰家村男女老少无人不知。自从四年前孙子得了肺炎以后，全家人一直在还债，没有轻松过一天，哪里还有心情拉二胡？ 顾坚强曾经和四川的一个女子结婚成家，婚后九年一直没有小孩，后来女方在外打工，时间长了二人感情不和而分手。年，顾坚强经人介绍和陈堡乡的唐晓兰结婚，婚后唐晓兰先后生育女儿顾春芳和儿子顾春潮。 顾满堂的六口之家生活虽然不太富裕，倒也很平静，但好景不长，年3月底，就在孙子顾春潮出生52天时患上肺炎，用去医疗费元，儿媳因此离家出走至今未回。儿子顾坚强经此打击后变得寡言少语，不修边幅。年又查出患上了乙型病毒性肝炎，又用去一大笔钱看病。 “儿子看病的费用都是东凑西借的，因为我们家住院不报销，住不起院，只好买些中药回家服用。”顾满堂指着冰箱边的两大袋中药，“先后在兴化中医药检查买药花去元，医院买回来的中药。他在厂里又不能吃药，也不知哪天才能吃。” 儿媳妇弃家未归，儿子不幸患上乙肝，孙女、孙子都还年幼，顾满堂感觉天空一片灰暗，生活没有了滋味。 “我只想再活四年，待孙子长到八岁，我死了也就算了。”顾满堂说自己患有肺气肿，走急路干重活就喘的生不出气来，“我们家没有收入，家里有五亩田，就靠老伴一个人种，我一点帮不上忙，她没文化，不会管理，这几年种田不赚钱，顶多也只是口粮不要买罢。” 在南风的请求下，老人取出木箱里边的二胡，二胡中间的杆子已经折断，被换上了一根同样长度的不锈钢管。老人习惯性地调音，不好意思地打招呼：“四年不拉了，都不记得谱子了，拉不好你不要笑。” 开始拉的时候，老是找不到感觉，断断续续的音符连不成调。慢慢地，老人找回了感觉，一曲《十二月长工苦》一气呵成，曲调凄凉，一如老人苦闷的心。
星期六，奶奶并没有因为孙女、孙子放假而特地多加菜，青菜汤是全家仅有的一个菜。
孩子喜欢上学，因为上学有好吃的 到了烧中饭的时候，顾满堂的老伴凡稳年忙着淘米、洗菜。凡稳年已经69岁，平时家里舍不得用电，又没有柴草烧，她只好到野地乱坟场砍柴烧灶。顾满堂家有一个旧的电饭锅，只有农忙季节才会用电饭锅煮饭，平时都是先在灶台烧好了开水再倒进电饭锅煮饭，为的是少用一点电。 顾家的厨房很简陋，一个土灶台和一张旧小桌，奶奶指着切好的青菜说：“这是我自己种的青菜，我们平时也就是炒炒菜，有时也买几块豆腐，一年到头买不起肉吃，孩子们馋也只能忍，哪里有钱呢？家里有五亩地，种田基本不赚钱，要不是春天老头子把儿子逼出去打工挣钱，家里早就过不起来了。” 中饭烧好了，炒的饭，烧一锅青菜汤，这是中午仅有的一道菜。顾满堂看只有一个汤碗，便转身又从柜里端出一碗自家腌的咸菜放在桌子中间，一桌两个老人、两个孩子各坐一边，老人往自己的碗里夹咸菜，4岁的孙子春潮不高兴，奶奶夹了青菜往孩子碗里填，但春潮吃了几口便不吃了，因为孩子感冒，奶奶也没有强迫他吃饭。9岁的孙女顾春芳比较懂事，她不要奶奶夹菜，而是自己夹青菜吃，咸菜一筷子没有碰。春芳吃了半碗饭便不吃了，她告诉南风：“星期天在家里奶奶每天不是青菜就是咸菜，很少有其他的菜。我还是喜欢每天都上学，因为学校食堂的菜比我家好多了，在学校每天的伙食不一样，可以吃到火腿肠或者肉圆，别的同学吃一碗饭都吃不下，而我每次能吃两碗饭，而且从来不吃剩饭碗。”就在堂屋靠窗户的北墙上，南风就看到了荻垛中心小学少先队大队颁发给春芳的“节约之星”奖状，看来学校食堂很普通的伙食，在极度家庭贫困的孩子眼里就是山珍海味，自然不会浪费一点滴了。 两个孩子对社会上爱心人士的点滴帮助牢记在心，荻垛小学的郭荣堤老师、中心幼儿园的黄老师是两个孩子最喜欢的好老师，他们捐赠书包、文具给孩子，还常在班上调剂别的孩子衣服给姐弟俩。上学期结束，学校补助了春芳元钱，孩子原本指望能买点好吃的，结果全部被爸爸拿去买药了。 顾满堂老人知道孩子们嫌青菜汤单调，他唯一能改善的办法就是烧鱼汤，买不起鱼他可以钓。他有一根钓鱼竿，天气暖和的时候，他可以出去钓钓鱼。运气好的时候能钓到一两斤小鱼，然后交给老伴烧鱼汤。但今年冬天这样的好天气并不多，天气一冷，他的气管炎就发作得厉害，别说钓鱼，连走路都喘得厉害。
据顾满堂讲，前年申请低保的时候，这台赊账元的冰箱让顾家与低保无缘。
一台冰箱让他家与低保无缘 顾满堂家没有空调、洗衣机、微波炉、电磁炉、电水壶这些电器，用得最多的电器，除了电饭煲，就是电视机和电冰箱。电视机是顾坚强结婚时买的，现在也已经很旧了，与别人家的液晶电视机相比，色彩效果差还特别显得笨重。 “这电冰箱是前年买的，前年夏天特别热，中午烧的黄瓜汤放到了晚上就起白沫，有了馊味，孙子年幼不肯喝。实在没办法，只好去跟人家赊了一台冰箱，一共元钱，我分两年才付清。”顾满堂跟南风讲述冰箱的故事，“就是这台冰箱，让我们评低保的时候审核没有通过。前年我曾向村委会申请低保户，当时全体党员会议上都已通过了，后来干部下来调查，有人提醒我，干部调查前要把冰箱悄悄藏到别人家，我说我家就一台冰箱还是欠的，不瞒不藏，真实情况摆在这里，我为什么要做假？”结果两年过去了，至今顾家没有通过低保户审核，顾满堂后来向村干部了解缘由，干部答复是他家“有一台冰箱，不符合低保政策”。 “你太老实，老实得犯愚，我们村吃低保的哪家条件不比你好？”邻居顾满红替顾满堂愤愤不平，“像你家这么困难的通荻垛镇找不到第二家，你不送礼干部们怎么会把低保给你？有的人家有几个低保指标，也没有哪家像你儿子有了肝炎都不敢吃药，拿命去苦钱的。” 顾满红的话立即得到其他邻居们的共鸣：“干部写低保申请的时候，你也应该送包好烟给他们，请他们帮帮忙。”“你有低保孩子上学能减免，儿子住院也能报销，这年头你不送礼谁跟你办低保！”“一家人都太老实，顾坚强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，半天没有一句话，都不知道找找干部疏通疏通。” “村里已经照顾我家了，人要实事求是。”顾满堂跟邻居们纠正，“以前有个泰州下来挂职的书记叫钱学军，曾经送过一壶色拉油和一些孩子吃的饼干等零食给我家，还给过元红包。去年过年村里让我拿过元补贴；今年两个孩子开学，村干部给了元钱，好像听说是红十字会的补贴。” 邻居们替老人不平，他们看老人还是“死脑筋”，也不跟老人争辩，这么多年，他们太熟悉老人的脾气了。 眼下，孩子快放寒假了，顾满堂老人又发愁了：“儿子的钱都买药了，下学期两个孩子的学费加起来接近元，到现在还没有着落。只能活一步算一步，开学看学校领导肯不肯欠账，让两个孩子先上学，学费等夏天卖了麦子再补交。”（注：为了不影响顾满堂儿子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，其姓名“顾坚强”为化名。）
顾满堂家在荻垛镇四联村属于比较贫困的家庭了，平房还是三十年前建的。这些柴草都是顾奶奶到坟地上砍的，邻居问她怕不怕，她说：“人穷胆大，怕也没办法。”顾家因为买不起一个多元的抽水马桶，家里没有厕所。姑奶奶手里拿的塑料桶就是孩子们的“便桶”。
顾满堂告诉南风，患乙肝的儿子是他逼着去戴南不锈钢厂打工的，不然家里实在转不起来了。儿子的药费发票一大堆，由于住院无法报销，都是买的中药。虽然医生对患“乙型病毒性肝炎”的顾坚强建议休息，但他为了家庭不得不隐瞒病情打工。邻居们都很同情顾满堂家的不幸遭遇，认为全村没有比他家更困难的家庭了。
奶奶在厨房里烧青菜汤，并没有因为两个孩子的放假而加菜。吃惯了学校食堂的菜，再吃家里的青菜，春芳吃了剩饭碗。春潮有点抗拒青菜，扭扭捏捏吃不下。全家吃的用的全靠奶奶一个人操劳，她的手上皴裂了许多口子，指甲也都病变。爷爷和奶奶都吃好了，两个孩子还在吃，这是爷爷抱孙子重新换个地方坐下吃饭。春芳品学兼优，在学校获得“节约之星”和“优秀学生干部”称号。
饭后春芳到门口洗碗，春潮站在一旁看姐姐劳动，有时上去调皮捣蛋。邻居婷婷来玩，她送给春芳一根紫薯，春芳省给了春潮，春潮又推给姐姐吃。孩子们对社会的点滴帮助牢记在心，这是郭荣堤老师赠给春芳的包书包，孩子一直没舍得用。
快要放寒假了，顾满堂最愁的就是下学期两个孩子的学费没有着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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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／昊言 作者／南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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